陈汉彬:从小昆虫看大民生


 
来源:中华工商时报
  ■本报记者王松/整理
  在贵阳医学院基础医学大楼的一间普通“教师办公室”里,记者见到了这位全国政协委员、致公党贵州省委主委、博士生导师、著名昆虫学家。当记者表明来访目的后,白发已染而神采奕奕的陈汉彬用了这样一句开场白:“政协委员是一种荣誉,更是一种责任。
  在芸芸众生的动物世界里,蚊虫只不过是号称有百万“居民”的昆虫王国中的一个小家族,不过,假如想弄清蚊虫的家谱,召开一次全球蚊虫代表大会,则非要有一个规模庞大的会场不可。因为,即使每一个蚊种只派1名代表,全世界就将有3000多名代表,而我国也要派出近400名代表参加,还不包括那些尚无“户口”的未知蚊种。
  这有点像现在我们召开的全国两会,各地代表委员聚集北京,反映地方社情民意,给中央政府建言献策。今年的两会重点关注民生问题,我觉得,在我所寄予心血的小小的昆虫领域,亦蕴涵着许多大的民生问题。因为,昆虫科普研究关系地球生态安全和人民身体健康。
  近年来,可引起人畜共患病或致死的动物源性疾病在全球呈上升趋势,突出表现为原有病种扩大,新病种不断出现,流行区域不断扩展,疾病流行频率不断增强。在我国,这类疾病每年发病人数约占传染病总病例的5%-10%,每年死亡人数占传染病总死亡数的30%-50%,所致经济损失数额巨大。虽然我们面对非典和禽流感采取了行之有效的防治措施,但纵观全局,却缺乏一个充分健全的公共卫生监测系统,以及监测疾病快速蔓延的机制。调查显示,缺乏经费投入和人员配备是关键,导致基础研究薄弱和专业人才匾乏,如此一旦发生新的疫情,很多地方便束手无策。为此,在2004年全国两会上,我建议国家增加投入以建立健全疾控机制。
  2003年两会上,我的提案重点谈了防范外来有害物种入侵。按照物种与生存环境理论,假若突然出现一个外来物种争夺空间,本地物种则极有可能被残害。随着国际贸易和旅游业的发展,外来物种经常会被有意或无意地引入和传播,某些外来有害物种已悄悄远涉重洋,进入我国城乡,众所周知的如洋蚊
  子、食人鲳、清道夫鱼、福寿螺、大米草、飞机草、豚草、薇甘菊、北美鬼针草等,已严重影响我国生态系统。据国家环保总局2003年初公布,我国因生物入侵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高达574亿元,而这还不包括由此造成的生态环境损失。
  外来生物入侵本地生物是复杂的问题,也易引起争议。一个外来物种在一些人眼中被视为极具危害的入侵者,而另一些人却可能因为利益驱动而将其视为重要财源。至今人类对生物的认识很有限,研究比较透彻、能够防范风险的物种,估计仅占全部物种的10%。因此,我建议首先加强宣传,尤其是农林、畜牧、水产等主管部门更应具有“生物入侵”防范意识;其次对引进物种应尽快立法,并奉公守法;第三要从生物安全的角度加强检疫和海关监控,依法拦截和阻止潜在危害性外来物种的引入,其中防止外来物种引入应作为优先选择的措施。此外,建立预警监控机制,这是防范生物入侵的关键措施,需要系统整理入侵物种名录、入侵地域及其产生危害的评估。
  欣慰的是,就在我递交该提案不久,国家环保总局首次公布了首批入侵我国的16种外来物种名单。国家林业局亦随即成立“防止外来林业有害生物入侵管理办公室”,其职责包含了几乎所有预防和处理外来有害生物入侵的工作。这些都是我数十年科普工作之外的意外收获,像在自己的研究中又有了新发现一样,使我常常产生无法言表的喜悦。
  忙着分内的事情,我还在考虑自己如何适应社会需要。作为一名
  党外人士政协委员,受人民群众之托,发挥自身的主体作用,一方面要参政议政,建言献策;一方面要反映民意,为民谋福利。这几年我始终坚持用大半时间积极参与社会工作,2002年,我用于社会活动的时间有120个工作日,占全年时间三分之一;最近我又做了统计,2006年这一数据上升到了151天,几乎是半个年头。
  党外人士有一个优势,就是可以动员和整合党内成员参与调查研究,抒民胸体民情,对提案工作是一个较为客观的基础。这其实是一个团队的工作,单枪匹马干不好政协委员。善于从广泛的信息源中挖掘、整理和提炼,才能给中央建好言献好策。国家给政协委员提供了平台,就看我们怎样发挥自己的光和热。现在假的东西太多,敢说真话的人少,一个政协委员的主体作用就是要反映百姓心声,只要言之有物、有据,我们就要为民说话。这几年,我提交了16篇政协会议发言稿,递交的提案有20多个,内容除本专业外,还涉及药价,城市改造中的文化设施配套,农民工子女教育,农村少数民族妇女教育和贫富差距等诸多话题。
  我出生在福建省惠安县一个旧知识分子家庭,1960年上海华东师大毕业后来到贵阳医学院,成为一名大学教师。几十年来我踏足贵州山山水水,得益于这个天然的生物基因库,使我接受了最好的科普教育。不谦虚地说,我在贵州是以“科普作家”的身份成名的,后来才顺着这个兴趣爱好进入医学昆虫研究领域。而作为生物学研究者,回顾这些年走过的历程,感觉着实不易。搞自然科学是说一不二,而社会科学则是对社会的价值判断,一个是形象思维,一个是逻辑思维。有的媒体说我“多才多艺,博古通今,属于那种通才型的学者和专家”。我自认为是一个杂家,从搞研究到参与社会事业甚至参与国家政治生活,不过这的确是一个艰苦磨练的过程,很能锻炼人。
  贵州是我的第二故乡,30多年的野外科普工作使我拥有了硬朗的身板和对这块神奇土地的执著感情。参与政协工作后我又觉得,必须对国情、省情有充分、深刻的了解,这样才可能从社会现象中发现问题,并提出一些可行性的对策。我们每次参加全国政协会议都要接受诸多媒体采访,一些记者提了很深入的问题,面对话筒不仅要有话讲,还要讲到点子上,不了解国情、省情你就讲不出来。这是一名政协委员首先要具备的素质。
  人类对社会的认知一是从书本上来,另外就是生活实践,搞调查研究。政协委员需要深入基层群众,反映社情民意,就要搞调查研究,这是一件既花精力又费时间的事情。我们搞科研工作最害怕时间被占用,在我看来自己的时间无端被浪费就相当于谋我的财害我的命。但是花时间参与社会活动和政治生活我舍得,因为我始终把民生问题放在心上。尽管这些问题千头万绪,但只要心里装着人民,就不会踌躇不前。
  和科普工作一样,生活中能使我快乐的事情就是每当为群众办了一件实事。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参加全国政协会,站好最后一班岗是我当前的重任,即便卸任后,我同样继续为民办事。
(责任编辑: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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